清晨的微光,像一层稀薄的、带着湿气的金纱,艰难地挤过南榆镇古旧木窗的缝隙。光线中,尘埃无声地悬浮、舞动,勾勒出朦胧而圣洁的丁达尔光柱,斜斜地投在斑驳的地板上。
一块素净的白布,严严实实地覆住了他的双眼,只留下挺首的鼻梁和淡色的唇。布料之下,世界是混沌的灰影,勉强能分辨轮廓。
等白夙收拾得差不多后,陆池州才紧赶慢赶地爬起来,眼神幽怨地去洗漱,眼底一片青黑。
出来后,刚好和白夙打照面,陆池州扯动面部表情,夸张地很像那么一回事:“啊,我的天,你眼睛怎么了!”
白夙被蒙住的眼睛乱转,好玩道:“昨天晚上起夜,摔了一跤,好巧不巧,就被一颗石头戳到眼了。”
这语气,这态度,根本就没把瞎了放眼里。
陆池州都不知道说什么。
好在白夙转移了话题:“哦,我们下次晚上还是别出门了吧。这地方路不好走,又湿又滑……”
“我知道,你放心,不管今晚你还要不要起夜,我都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出去的。大不了去找人要个夜壶。”陆池州煞有其事道。
“那倒不必。”
“嘿嘿。”
昨晚刚下过雨,南榆镇现在的景色娇嫩欲滴,可惜没人欣赏,八位玩家聚在客栈庭院里,经过一夜的准备,大家都振作了许多,做自我介绍。
白夙的情况陆池州替他解释了,经过美化的修辞。白夙作为第一天晚上唯一一个出门的玩家,被推来第一个发言。
“我是白夙,建议大家晚上尽量不出门,如果出门记得带伞,昨晚就下雨了,遇到特殊情况不要慌,冷静处理更重要。”早死晚死都是死。
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没想到白夙这么好心,对他的好感一下上升了不少。
少年十七、八岁的样子,雪白短发,发尖偏粉微卷,白布蒙住双眼,鼻梁挺立,嘴唇小巧,看起来很是乖巧。白色连帽衣搭配宽松长裤,的皮肤白皙细嫩,像娇生惯养的少爷,但一点不摆架子。
白夙说完,按顺时针下一个人发言,就是陆池州:“我叫陆池州,一个苦逼的大学生,因为大学兼职,被当作免费劳动力,钱没赚到还挂了科被拉入了游戏。”
少年一头耀眼的金发,五官阳光俊朗,他耳朵上的银色圆耳夹和脖子上的动物獠牙项链随着动作晃动,奇异地中和了那份“倒霉”,依旧散发着一种野性的朝气。这番遭遇引得几人投来同情的目光。
那可怜的遭遇更是惹得人频看连连。
下一个是个看起来很有气质的女人,在现实中是一位女总裁,穿着低调的棕色风衣,扎了一个低马尾,她声音清冷:“我是李居安。”
“我是张梅雪。”齐肩短发的微胖女生接道,穿着柔软的长毛衣和冰丝裤,声音温软,带着点怯生生的可爱。
一个纹身的光头混混“我是王贵强”
戴着方框眼镜、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青年推了推眼镜架:“贾设。”这名字引来几声压抑的轻笑,凝重的空气松动了一丝。
随后是双胞胎兄弟:
“陈无际”,
“陈无边”。
无边无际啊,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。
哥哥陈无际,穿着黑色冲锋衣,性子冷漠;弟弟陈无边,穿着黄色夹克,性格活泼,和陆池州一样好动。
介绍完毕,王贵强那粗壮的胳膊环抱胸前,瓮声问道:“那……现在干啥?”
“一般来说,会有NPC安排我们的行程,多注意NPC的话,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。”陆池州建议道。
果不其然,没多久昨日那个镇长又来了。
“各位尊敬的旅客,昨晚休息得还好吧。”
没人说话。
徐普自顾自说道,眼中流露出实质的恶意:“今天我们参观的是,南榆镇独有的杜厄丝兰草。一度被外来者称作最美丽的存在,除此之外,它还是稀缺的颜料,有价无市,用它制成的颜料作画,可保万年不褪,仍旧新鲜亮丽。”
杜厄丝兰草!
在场八位玩家有一半眼神都变了,他们对视一眼,了然。
他们都认识这在《古渡教会》兴起的杜厄丝兰草,罪恶的来源,种子竟真随黑礁海飘到别处,扎根,生长,祸害了下一个地方。
还有西个不明所以,并不知道杜厄丝兰草就是第一个副本罪恶的起源。
“冒昧的问一下,杜厄丝兰草,是南榆镇的土著吗?”白夙微微颔首,蒙眼的布条让他显得格外谦和。
徐普的目光这才转向他,状似好意问道“客人,你的眼睛?”
“先天眼疾,不影响的。”
徐普这才回答白夙的问题:“不能这么说,南榆镇是有了杜厄丝兰草的存在才存在的,只能说南榆镇属于杜厄丝兰草,不能说杜厄丝兰草属于南榆镇。”
“哦~那真是伟大的存在。”白夙的语调微微上扬,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,
“多谢夸奖。”随后徐普遗憾地摇头“可惜你看不到这么美丽的存在了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声音压低,充满诱惑,“但是你不用伤心,如果你能完成一个任务,我将允许你摘下一株杜厄丝兰草,只要吃了它,你的眼睛就能恢复,这也是杜厄丝兰草另一个伟大的地方!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,杜厄丝真是伟大的存在。”白夙虚心假意吹捧道。
“等到了地方,我便告知您任务详情。”徐普的笑容更深了,带着一种掌控猎物般的笃定。
“好的,”白夙微微躬身,姿态无比恭顺,“我定当竭尽全力。”
一旁,陆池州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,嘴角无声地抽搐,拼命用眼神示意:白夙!别他妈答应啊!那玩意儿能吃吗?!
白夙装作没看到,哦,对,他本来就要装作没看到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