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米铺的檐角在暴雨中垂着铁钩般的冰凌,苏云锦的油纸伞刚收拢,就听见仓廪深处传来"咚"的一声闷响。 "小姐当心!"丫鬟春杏要扶,却被她反手拽到身后。前世审计现场的记忆突然闪回——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,是空心夹层被敲击的共鸣。 指尖抚过潮湿的麻袋,云锦突然抓起把米粒对着天光:"去年秋收的粳米,不该带着赤砂。"米粒从指缝簌簌落下时,她袖中暗藏的银针己刺入袋底,抽出来时针尖泛着诡异的橘红。 "边军粮仓才有的红砂土。"她碾着砂粒,眼前突然闪过父亲在幻象中怒吼的画面。那日灵堂残页上的"军粮"二字,此刻正灼烧着她的袖袋。独臂老仓管递来的茶盏冒着热气,云锦假装失手打翻。茶水溅在对方袖口,露出腕间蛇形烙痕——铜钱为眼,蛇信分叉,与父亲密信上的标记分毫不差。 "姑娘查账的手艺..."老仓管弯腰拾碎片,枯手突然暴起扣向她咽喉,"像极了苏老爷!" 云锦旋身撞翻账架,黄麻纸雪片般纷飞。她扯断算盘串绳,十三颗檀木珠子弹射而出,三颗精准击中老仓管膝眼穴——这是前世在女子防身课学的手法。 "谁指使你调换军粮?"她踩住对方喉咙,却见老仓管盯着她身后狞笑。破空声袭来时,她只来得及抓起本账册格挡。 "嗤——"弩箭穿透账册,距她眉心仅三寸。泛黄的纸页上,"慈幼局采买"的朱砂印正在箭风里剥落,露出底下"北疆大营"的墨迹。 第二支弩箭瞄准她后心时,青布马车撞破雨幕而来。车窗伸出的手骨节分明,铁算盘"铮"地弹开,将弩箭劈成两截。 "苏小姐对粮账的兴趣..."车中人声音裹着雨气,"倒与在下不谋而合。" 马车阴影里递出素笺,云锦接过的刹那,指尖传来刺痛。三枚铜钱在纸上摆成三角,每枚钱孔都刻着衔尾蛇——正是老仓管烙痕的完整版。 "萧某的诚意。"素笺突然自燃,灰烬中浮现地图,"明日午时,醉仙楼见。"
当夜,云锦在灯下摆弄铜钱。指尖刚触到蛇纹,剧痛便如潮水漫过西肢。幻象中父亲站在边关粮仓,面前是发霉的米垛,仓外隐约传来将士呕吐声。 "小姐!"春杏的惊叫让她回神,铜钱己烙进掌心。镜中自己的瞳孔竟变成蛇般的竖线,而吐出的血沫里浮着黑色颗粒——像极了那日父亲指甲缝里的朱砂碎屑。
醉仙楼雅间,萧景珩的玄色衣袖扫过茶盘。云锦突然按住他手腕:"公子可知这雨前龙井,用曼陀罗汁炒过?" 银针入茶,针尖霎时乌黑。萧景珩却笑了:"苏小姐果然识货,这毒...可是持续喂了令尊十年。"他忽然掀开地砖,露出底下带血痕的账本:"但要查军粮,得先活过今晚。" 窗外,十余个黑影正沿屋檐逼近,每人腕间都闪着铜钱蛇的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