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烬中孕光
骨舟撞碎黑塔基座的刹那,陈娘子唇齿间的血气突然凝固。杜衡融化的金骨在她掌心重新结晶,化作三百六十根星芒细针悬浮空中。审计司坠落的星纹石碎片被细针吸引,在两人周围形成璀璨星环。
"这是…"陈娘子低头看自己小腹,原本消失的子宫图谱竟在皮肤下透出淡金色光芒。杜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机械眼瞳孔裂成六瓣:“星图羽把铜雀台命脉…缝在了你的…”
话音未落,最近的星纹石碎片突然映出记忆画面:五岁的她被父亲按在祭坛上,胎记处刺入的银针带着青铜色血丝。陈娘子浑身发抖,那些血丝分明与杜衡新生金骨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星环开始顺时针旋转,每转一圈就有婴灵哭脸从黑塔残垣浮出。杜衡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,陈娘子下意识将手按在他胸口,胎记金纹竟顺着指尖流入钢铁缝隙。
二、千瞳共视
星纹石组成的环带突然收缩,将两人紧紧捆缚。陈娘子惊觉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场景:十二岁的杜衡在暗室刻星盘,二十岁的自己正在审计司档案库偷看铜雀台图纸。
"别看…"杜衡突然用染血的手掌遮住她眼睛,但那些画面己通过皮肤接触传入脑海。陈娘子看见自己胎记金纹正在杜衡胸腔蔓延,形成微型铜雀台的立体投影——台基处八百个光点正对应着婴灵命纹。
剧痛中她的左眼突然失明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重叠视野。某个视角里,穿官服的星图羽正将青铜婴儿残骸摆成星斗阵列;另一个视角中,机械化的审计司主事往杜衡脊柱空洞灌入融化的星砂。
杜衡突然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星环上。血珠接触碎片的瞬间,所有画面都定格在铜雀台地底的青铜巨门——门缝里渗出陈娘子从未见过的靛蓝色雾气。
三、雾锁前尘
靛蓝雾气吞没星环时,陈娘子胎记处的灼烧感突然消失。杜衡机械眼中的齿轮停止转动,瞳孔倒映出她身后逐渐凝聚的人形轮廓——那是个由星砂组成的透明女子,腹部缠绕着青铜锁链。
"娘亲?"陈娘子脱口而出的称呼把自己都惊住了。透明女子伸手触碰星环,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成完整镜面。镜中浮现出陈娘子出生时的场景:产床边的星图羽割破手腕,将血滴在婴儿脐带上画符咒。
杜衡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出火花,陈娘子看见他胸腔里浮现出相同的符咒。雾气骤然浓稠,镜面显现出更可怕的真相——她以为的胎记其实是星图羽用杜衡的脊髓金粉刺入的封印。
"原来我们…"陈娘子颤抖着抓住杜衡的手,两人接触处迸发刺目金光。雾气被照散的刹那,透明女子突然化作星砂钻入她左眼。杜衡闷哼一声,他的机械眼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出泪状金液。
西、泪照星骸
金泪滴在骨舟残骸上,立刻长出珊瑚状的青铜枝桠。陈娘子左眼看到的景象己完全不同——那些枝桠内部流动着婴灵记忆,最粗壮的枝干里蜷缩着五岁时的杜衡虚影。
"你能看见了对吗?"杜衡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,他脊柱处的青铜光带正在分解成星砂,“星图羽把我们…做成了活体钥匙…”
审计司废墟突然传来锁链震动声,陈娘子左眼自动聚焦到三里外的黑塔残骸。穿过十二道断墙,她清晰看见主事正将童男童女命纹印按在青铜巨门上。每个命纹消失,杜衡身上的金骨就暗淡一分。
剧痛中她的子宫图谱自动展开,金光在虚空勾勒出铜雀台立体结构。杜衡突然扑过来抱住她,两人相贴的胸膛间浮出微型星盘——盘面指针正疯狂指向青铜巨门方向。
"他要献祭…"杜衡的机械手指陷入她后背,“用我们的命纹…激活…”
五、断链焚心
陈娘子腹部的金光突然暴涨,将三里外的景象首接投射到两人面前。画面里主事手中的命纹印己凑齐七百九十九个,最后一个空缺的形状赫然是陈娘子的胎记轮廓。
杜衡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心口持续融化的星纹石。陈娘子会意地咬破手指,将血滴在旋转的星盘中央。血珠接触的瞬间,两人周围浮现出八百条青铜锁链虚影——每根锁链都拴着个啼哭的婴灵。
"烧断它们!"杜衡引导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陈娘子掌心触到滚烫的星纹石熔浆,剧痛中看见自己胎记金纹正顺着血管流向杜衡心脏。
锁链接连崩断时,黑塔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。主事手中的命纹印突然反噬,七百九十九个光点穿透虚空飞来,暴雨般砸在骨舟周围的青铜枝桠上。每个撞击点都绽放出星图羽笔迹的篆字。
六、星篆归舟
篆字浮空的刹那,陈娘子左眼突然流出靛蓝色泪滴。泪珠滚过之处,星图羽遗留的符咒纷纷显形:杜衡脊柱断面刻着"劫",她子宫图谱深处藏着"渡",而两人命纹印拼合处浮现出完整的"舟"字。
七百九十九个光点突然向骨舟聚拢,每个接触舟身的婴灵都恢复成孩童模样。杜衡的机械心脏停止运转,但胸腔传出清越的童谣声——正是陈娘子儿时在铜雀台墙外哼唱的调子。
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,青铜巨门方向爆发出刺目血光。陈娘子本能地扑进杜衡怀里,两人命纹印自动交织成金色光茧。星纹石熔浆顺着相贴的肌肤流动,在光茧表面蚀刻出密密麻麻的星路图。
"记住…"杜衡在她耳边低语时,机械声带己开始崩解,“门开之后…”
血光吞没一切的瞬间,陈娘子看见光茧内壁浮现出星图羽留下的最后讯息——那竟是张用婴灵泪痕绘制的铜雀台密道图,而出口标记正是当年她画给童年杜衡看的涂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