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图一·东司命录”这几个字,就像一颗钉子,钉进了我脑子里。
不是图一——那就还有图二、图三,甚至更多。
这就不是一张“命图”,而是一套“命网”。
而我,眼下不过是刚扒开命术这张皮的外行,被太子当工具、被命术当钥匙,被三皇子盯、被命官盯……现在还要盯住谁在背后画了这张图?
好家伙,这穿越剧首接拍成悬疑政治剧了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我当着李建的面,将命纸合上,语气平淡道,“我可不是你手上的‘戊命棋子’。”
“是你找我。”
“也可能,是我来找你。”
太子微微眯眼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想知道,除了这张图,还有没有别的命图?”
李建并不惊讶,只是轻轻叩了下案几。
“你要是能找到图二,图三,说不定我还能信你真有能耐。”
“可你要是只看得懂图一,那你就只是个顺命者。”
“我想用的,是破命者。”
他言下之意很明确:看破图一的人很多,看破整个命术结构的——极少。
“你给我三日,我去找图二。”
“准你进太学藏书阁。”
我拱手:“一言为定。”
太学藏书阁
藏书阁地处国子监侧翼,虽是皇家学府附属之地,但太宗年间曾在此收藏命篆院部分善本卷册,尤其在命术禁封前夕,更有一批“术书残章”悄然入库。
这地方寻常人进不来,我是凭太子的腰牌才得入内。
“余县尉。”看守书阁的是一位眉白老者,自称“王库吏”,眼神却不像个凡人。
“此处无尘可扰,莫问人事,只问书意。”
“看什么,你自取。”
我点头,翻入楼中。
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。
原来命术不仅仅是命书、命图,还有“命言录”、“命战录”、“命契集”……这些文卷名称,我以前闻所未闻,甚至连现代书店都不会放同一排。
我终于在一层夹阁中,找到一册封皮斑驳的残页:
《命图二·西录断命图》
我的心怦然一震,急忙翻开阅读。
图二,与图一大不相同。
它不是“流官命线图”,而是——“断命图”。
图中列出自太宗朝至今,被“强行抹除命线”的五十一人。
他们原本皆有官位、有命格,甚至有的在正史中还保有姓名。
可在命图上,他们的命线突兀断裂,如墨染折。
而在断口旁,有一类奇特的符号。
是“篡印”。
陈墨行说过,真正的命术清洗,不是公开砍人,而是——在命图上首接“划掉”那个人的命。
你以为他被贬、他死了、他病故了,其实,是命术在先、谋杀在后。
“命术清洗……真的存在。”
我指尖冰冷,低头扫视这五十一人的姓名,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字。
“陈。”
我继续看下去——
“陈礼行,命篆副篆官,丁命持笔人。”
陈墨行的父亲!
我倒吸一口凉气:“原来他父亲也在‘断命图’中?”
更惊人的是,在陈礼行命线终点旁,写有三字备注:
“转命子。”
我整个人僵住。
这三个字的意思太明显了。
命术为了延续部分人的命格血脉,会通过特殊手段,把未完成的命术“转嫁”到其子嗣身上。
也就是说——
陈墨行,是命术传承中的“活体转命者”。
就在此时,阁楼楼道那头,传来微微的脚步声。
我赶紧收起书卷,藏于袖中。
“谁?”
一位身穿黄布道袍的青年人走了出来,笑眯眯地朝我一拱手:
“余县尉是吧?久仰大名。”
“你是?”
“在下,也对命术略有研究,今日也是借太子腰牌入阁,查阅命图。”
我眯起眼:“你看到图三了?”
“图三?”他笑着摇头,“图三不是图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他指了指自己脑门:“图三,是活人。”
“只有命格特殊之人,才能成为图三的持有者。”
“而你……就是命图的最后一页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告诫:
“图一为流,图二为断,图三为人。”
“命术最终的战争,不是夺权,不是登基,而是——谁来‘写人’。”
我站在书阁之中,久久未动。
首到那黄袍人的身影完全消失,我才蓦然惊觉:
他,根本没报姓名。
而我心中,竟不知为何,升起一股熟悉感。
仿佛——在什么地方,我早就见过他。
不,是我的命术里,曾经写过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