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晚在书房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。
黎明时分,她终于支撑不住,趴在书桌上打了个盹。梦中,她站在归水居的前院里,水池边跪着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。女人背对着她,正在梳头,乌黑的长发垂到水面,与水草纠缠在一起。
"婉君,该走了。"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祁晚转身,看到年轻时的陈管家——不,是徐明远站在廊下,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。他手里拿着一根鲜红的绳子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。
"我不是婉君。"祁晚想说话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
水池边的女人缓缓转过头,祁晚惊恐地看到——那是她自己的脸!
她猛地惊醒,额头撞在桌角上,一阵剧痛。窗外天色己亮,雨又开始下了,敲打在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声响。
祁晚摸了摸额头,手指上沾了血。她下意识地看向那面挂在书房墙上的铜镜,镜中的自己额头上确实有一道伤口,但表情却与她完全不同——镜中人正诡异地微笑着,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祁晚的恶意。
"幻觉,都是幻觉。"祁晚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镜中的倒影恢复了正常。
她拿起昨晚发现的那张结婚照,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照片上的新娘林婉君确实与她祖母同名,而且那张脸——虽然年代久远且模糊——与祁晚记忆中的祖母照片惊人地相似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,祁晚现在才注意到,新娘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,与祖母投井时手腕上的一模一样。
"这不可能..."祁晚喃喃自语,突然想起什么,急忙翻找自己的行李。她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珍藏的照片——五岁时的她与祖母的合影。照片上,祖母的手腕上果然系着那根红绳。
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。如果祖母真的是归水居当年的女主人,那她来这座凶宅就不是偶然,而是某种命中注定。
窗外雨势渐大,雨水顺着屋檐流下,在窗玻璃上形成蜿蜒的水痕,像无数细小的河流。祁晚突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,她抬头看向窗户,雨水模糊的玻璃外,隐约有一张人脸正贴在那里,鼻子和嘴唇被玻璃压得扁平。
"啊!"祁晚惊叫一声,那人脸立刻消失了,只留下窗玻璃上一片的痕迹。
她鼓起勇气推开窗户,外面只有空荡荡的回廊和如帘的雨幕。但窗台上放着一件东西——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铜铃,铃铛内部凝结着黑色的污渍,像是干涸的血。
祁晚认识这种铃铛。在江南水葬习俗中,它被称为"引魂铃",系在被水葬者的脚踝上,据说能引导亡魂找到回家的路。
铜铃突然在她手中震动起来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与此同时,楼下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。
"老爷回来了。"陈管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语调中有种不正常的兴奋,"祁小姐,老爷想见您。"
祁晚把铜铃、照片和《归水居志》塞进背包,深吸一口气走出书房。走廊比往常更加阴暗潮湿,墙纸因为渗水而起泡,形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