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馆己经打烊,周子安却掏出钥匙开了侧门。
"你开的店?"祁晚问。
"算是家族产业。"周子安领她上楼,"这里的地下室有口古井,井水能预警阴河变化。"
二楼是个小套间,布置简单但整洁。周子安让祁晚坐在床上,自己拉上所有窗帘,然后在门窗上贴了几张黄符,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。
"先在这里休息一晚。"他递给祁晚一套干净衣服,"明天我们再想办法。"
祁晚接过衣服,突然一阵眩晕袭来。她踉跄了一下,扶住墙壁才没摔倒。镜子里,她的倒影却依然站在原地,而且穿着蓝色旗袍,头发梳成民国时期的样式。
"祁晚?"周子安关切地问,"你还好吗?"
祁晚眨眨眼,镜中的幻象消失了:"我...没事。只是有点头晕。"
周子安严肃地看着她:"你己经开始出现症状了。红绳系魂,水唤记忆。你在归水居待了三天,足够柳青儿在你身上留下印记。"
他拉起祁晚的左手腕,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,像是被绳子勒过留下的。
"这是什么?"祁晚惊恐地问。
"魂印。"周子安的声音低沉,"说明柳青儿己经认定了你。印记会越来越深,等到它变成鲜红色..."
他没说完,但祁晚明白那意味着什么——她会像祖母一样,被拖入水中,成为新的"水守"。
"有办法消除吗?"
周子安犹豫了一下:"理论上,只要找到当年系在柳青儿手上的那根红绳,解开它,就能释放她的怨气。但红绳应该还在归水居的水池底下..."
"也就是说,要再回去?"祁晚声音发颤。
"不只是回去。"周子安走到一个老式保险箱前,输入密码取出一个牛皮纸袋,"还要在特定时间下去。根据我的研究,农历七月十五鬼节那天,阴河水位最高,柳青儿的力量最强,但也是她最接近'生'的状态,这时候才能解开红绳。"
他从纸袋里取出几张发黄的设计图:"这是归水居的原始建筑图,显示水池下面有个密室,当年活人祭祀就是在那里进行的。红绳应该就在密室中。"
祁晚看着图纸,感到一阵恶寒。图上清晰标出了归水居地下的水道系统,像蜘蛛网一样延伸到全镇各处。更可怕的是,图纸边缘有一段小字注释:
"水守若成,可保宅邸百年安宁;若败,则水漫全宅,鸡犬不留。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十五,徐家十六口尽殁,疑为水守反噬..."
"徐家全家死亡不是因为意外?"祁晚抬头问。
周子安摇头:"是柳青儿的报复。当年他们先用柳青儿做水守,失败后又想用徐家血脉的女子,但你祖母逃走了。愤怒的柳青儿在鬼节那天引阴河水倒灌,淹死了宅子里所有人。"
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红点:"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——徐明远。他躲进了这个密室,在里面待了三天,出来后就...变了。"
"变成了陈管家?"祁晚想起老人脖子上那道勒痕。
"不完全是。"周子安的声音变得异常轻,"根据镇志记载,徐明远出来后声称自己'娶了水娘娘',从此不老不死。他守着归水居,等待合适的'新娘'回来完成仪式..."
祁晚突然想起徐世安那个无脸人的恐怖模样:"那现在的宅主徐世安是谁?"
周子安沉默片刻:"徐家没有叫徐世安的人。至少,活人中没有。"
一阵寒意爬上祁晚的脊背。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"咚"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进了水里。
"井水有动静。"周子安脸色一变,快步走到窗前,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。
祁晚也凑过去看。街道上空无一人,但路面上的积水正在诡异地流动,不是顺着地势,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,形成一条细流,蜿蜒流向茶馆方向。
"她在找我们。"周子安放下窗帘,"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镇上,等鬼节那天再回来。"
"为什么不现在就逃?"祁晚问。
"因为印记己经种下。"周子安指了指祁晚手腕上的红痕,"无论你逃到哪里,柳青儿都能通过水路找到你。唯一的办法是首面她,解开红绳。"
楼下又传来一声水响,这次更清晰,像是有人从井里爬出来。周子安迅速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布袋,倒出几粒糯米撒在门口和窗台上。
"今晚别睡太沉。"他递给祁晚一把铜钱剑,"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,千万别答应。水下的东西最会模仿人声。"
祁晚点点头,握紧铜钱剑。窗外,雨又开始下了,雨滴敲打在瓦片上,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。恍惚间,她似乎听到雨中夹杂着戏曲声,正是那首《水娘娘》:
"...三更鼓响魂归去,水下冷啊找替身..."
她看向镜子,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正跟着哼唱,嘴唇涂得鲜红,眼睛里泛着诡异的水光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