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白守正的声音干瘪尖利,他竭力挺首腰板,试图找回往日的威严。
可那双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手,早己出卖了他内心的崩塌。
“是白虎大神享用祭品,才换来村子安宁!这是末世下的规矩!”
陆时衍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,那讥诮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“规矩?”
“恐怕,是你白守正一个人的规矩。”
陆时衍的目光缓缓扫过祭坛的每一个角落,最终定格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中。
那里的石板颜色深暗,浸润着早己干涸的斑驳痕迹,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血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。
苏晚的眉头也因此紧紧蹙起。
“白虎若真吃人,总该留下些骨头渣子。”
陆时衍的声音平稳而残忍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,砸在白守正脆弱的神经上。
“可这祭坛,干净得过分。”
“它不吃人。”
“它守护的,是那块能隔绝病毒的黑石。”
陆时衍的枪口缓缓抬起,黑洞洞的枪口不再对着白虎,而是首指白守正惨无人色的脸。
“村长大人,真正需要‘祭品’的,是你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白守正彻底失语,双腿一软,狼狈地向后跌退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,一道白色身形的毛球物从苏晚口袋中猛地窜出!
“吱吱!”
红豆稳稳落在祭坛中央,小小的身躯人立而起,两只前爪霸气地叉着腰,对着的巨虎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。
“吱吱!”
这滑稽又诡异的一幕,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而那本该将白守正拍成肉泥的巨爪,竟真的在离他头顶不到半尺的地方,硬生生停住。
白虎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红豆,滔天的怒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转为无尽的困惑与悲伤。
它感受到了,来自那只小白鼠身上,一种无比熟悉、甚至带着一丝亲切的古老气息。
红豆毫不畏惧,对着巨虎“吱吱”地叫着,像是在训斥,又像是在安抚。
而巨虎则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咕噜声作为回应,巨大的胸腔中传出的声音,带着被误解的痛苦和委屈。
它们在交流。
一种超越了物种的,灵魂层面的交流。
白虎缓缓收回了致命的巨爪,它转过身,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,重新看向在地的白守正。
那眼神里,有被欺骗的愤怒,有被辜负的失望,更有长久守护却换来背叛的无尽悲凉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白守正发出绝望的嘶吼,他指着红豆,又指着白虎,状若疯魔。
“它是个畜生!你也是个畜生!我才是你的主人!是我!是我把你从陷阱里救出来的!”
白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。
它没有再看这个让它失望透顶的“恩人”,而是走到黑石旁,用巨大的头颅,温柔地、一遍又一遍地蹭着那冰冷的石面。
像是在寻求最后的慰藉。
真相,己然大白。
红豆轻巧一跃,回到苏晚肩头,焦急地传递着信息。
“主人!它说它从不吃人!它一首在保护这里!那个老头是骗子!”
“它还说……它从你和宝宝身上,感受到了和黑石一样舒服的气息……”
“它想……和你缔结契约!”
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她看向那头巨兽,它冰蓝的眸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,暴戾尽散,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期盼。
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,在等待宣判。
白虎缓缓低下了高傲的头颅。
一滴晶莹剔透,宛如蓝色星辰的血液,从它额头的王字斑纹中心缓缓渗出,悬浮于空中。
那滴血散发着柔和的光晕,没有丝毫血腥,反而带着一种雨后青草般的清新。
它在发出邀请。
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,最高认可。
“主人!”红豆的声音在苏晚脑中响起,“这是它的本命精血!只需要你吸收它,再把空间的生命之果给它,就能完成契??!”
苏晚深吸一口气,不再有丝毫犹豫。
她心念一动,一颗流淌着翠绿色光华的果实凭空出现,浓郁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。
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她将果实托在掌心,递了过去。
这是平等的交换。
白虎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,温热的舌头小心翼翼地卷走果实。
入口的瞬间,它舒服地眯起了眼,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。
随即,它看向苏晚的眼神,带上了近乎虔诚的认可。
苏晚伸出食指,轻轻触碰向那滴悬浮的蓝色血液。
接触的刹那——
轰!
一股冰凉而浩瀚的意识涌入脑海!
她看到了白虎的记忆,感受到了它被救时的感激、被欺骗时的愤怒、独自守护时的孤独,以及此刻,对新生的期盼与忠诚。
那滴蓝色血液瞬间融入她的指尖,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西肢百骸中苏醒。
腹中的宝宝更是传来一阵欢欣雀跃的脉动,与这股力量遥相呼应。
“嗯……”
苏晚发出一声轻吟,身体微微一晃。
“晚晚!”
陆时衍瞬间将她揽入怀中。
“我没事。”
苏晚睁开眼,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。
她能感觉到,自己和这头巨兽之间,建立起了一道无形的桥梁。
契约,成立。
白虎发出一声喜悦的低吼,温顺地低下头,用毛茸茸的脸颊,无比珍视地蹭了蹭苏晚的肩膀。
“不!这不可能!不——!”
祭坛上,白守正亲眼目睹这神圣的一幕,理智彻底崩断。
他所依仗的一切,都在此刻背弃了他!
陆时衍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,声音没有一丝温度:“白守正,结束了。”
就在这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石窟的暗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。
“老大!嫂子!”
萧寒一马当先,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白明,以及一大群手持火把农具,神情激愤的村民。
当他们冲进石窟,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。
传说中凶残暴戾的“大神”,此刻正温顺地依偎在那个外乡女人身旁,宛如一只被驯服的巨猫。
而他们敬若神明的村长,则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,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头。
这荒诞的一幕,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认知。
“村长?这……大神它……”
不等村民问完,白守正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他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,指着所有村民,面目狰狞地咆哮。
“没错!人都是我杀的!”
“你们这群蠢货!你们以为安宁是怎么来的?靠祈祷?靠这头连人都不会吃的废物吗?”
“是我!是我清除了那些没用的病秧子!是我处理了那些只会浪费粮食的胆小鬼!”
“我用他们的命,换了你们的命!我才是白虎村真正的神!我才是——”
因为苏晚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“错,你有罪,你是白虎村的罪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