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两人僵硬的掌声中，小丑竟单手抚胸鞠躬致谢，花裙摆扬起夸张的弧度。
它哼着跑调的《婚礼进行曲》原地转圈，橡胶鞋在积水里踩出啪嗒声。
突然，小丑转过身来，轻轻将一把刀刃一圈圈螺旋着的匕首塞进胡上跃掌心，冰凉的刀柄上密密麻麻刻着花纹。
“祝您观赏愉快～”
一曲终了，它推搡了一把两人，轻柔地力道却让胡上跃眼前骤然一白。
再睁眼时，两人己站在转盘边缘的走道上，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，远处传来童颖的喝止声：“站住！别动！”
余从云像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，死死攥住胡上跃的衣服下摆，牙齿磕得咯咯响：“刚、刚才那是......”
“是诡异。” 胡上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从口袋里扯出了自己入编后下发的工作证件，“我是NAR 国家异常事件应对局的干员。余姐，等会还需要你签一份保密协议。”
女孩的瞳孔剧烈收缩，还未及开口，便见童颖持枪逼近，银灰色短发贴在额角，指尖捏着两枚泛黄的符纸 —— 符角还沾着干涸的朱砂。
“徐队，目标己脱离异空间，申请进行驱邪测试。”
童颖的枪口垂向地面，却仍保持着随时击发的姿势，“小胡，把左手伸出来。”
胡上跃明白对方的意思，忙让童颖将驱邪符递过来。
童颖手腕一抖，驱邪符在雨天中没飞多久便下坠了起来，幸好胡上跃向前一步，一把抓住了符纸。
他将符纸分给了余从云一张，两人手里紧紧攥着驱邪符，符纸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，徐乐生的声音混着雨声：“测试结果？”
“生命体征正常，无诡异侵蚀痕迹。” 童颖收起配枪，从一旁的警员手里接过雨伞扔给两人，“不过这把刀......”
她踢了踢胡上跃刚一离开异空间，便果断扔在脚边的匕首，刀身映出扭曲的倒影，“看样子得送去林教授那做分析。”
余从云盯着地上的刀，突然抓住胡上跃的手腕：“你刚才说......NAR 国家异常事件应对局？所以今天在医院，你早就知道我会撞诡？”
“嘘 ——” 胡上跃按住她的嘴唇，望向正在驱散围观群众的警员，“细节回头再说。现在最重要的是 ——”
他看向转盘中央依旧空无一人的场面，“确认这场‘表演’真的谢幕了。”
交代完其他警员的童颖过来拍了拍胡上跃的肩膀，开口道：“长话短说，这个诡异有什么重要特征？”
胡上跃闻言，索性首接给陈默打了一通电话。
“小丑、表演，夸赞它的表演就能活下来？还有奖励拿？”
电话那头的陈默迅速开始了拓展搜索，一时间，他的主机中迅速检索起整个泾北县的档案来。
“有一些眉目了，在转盘路这里化过小丑妆容的流浪艺人也许就是诡异的原型。”
听到对方的分析，胡上跃点了点头，从童颖手中接过了收纳盒。
他戴上手套，弯腰捡起小丑匕首，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诡异的冰冷。
胡上跃注意到这把刀柄内侧刻着行小字：献给最忠实的观众。
一旁余从云的视线同时落在那行字上，突然打了个寒颤，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正透过刀锋凝视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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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上跃踩着基地走廊的防滑地砖来到盥洗室，冷风机卷着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。
他扯下从童颖甲壳虫后背箱借来的，湿透的大码作训服，用纸巾粗略擦了擦沾着泥浆的手臂，随手从置物架摸了罐运动饮料灌下半瓶，这才捧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走向留置室。
留置室的暖光里，童颖正单膝跪在折叠床旁，用吹风机替余从云吹干纠结的发尾。
两人脑袋凑得很近，余从云偶尔点头，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，像受了惊的雏鸟般蜷缩在椅背上。
“可算舍得回来了？”童颖听见脚步声，头也不回地扬起嘴角，“余姐姐淋成落汤鸡需要热咖啡，你童姐在雨里站成望夫石就配喝西北风？”
胡上跃翻了个白眼，将一次性厚纸杯轻轻搁在桌上。
深褐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来回碰撞，散发出的浓重香气。
“少贫。”他抽出纸巾盒推给余从云，后者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“两杯都是你们的，我泡了杯枸杞。”
童颖挑眉接过咖啡，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：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，你居然不喝咖啡？”
“戒了。”胡上跃扯过转椅坐下，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轻响，“咖啡因影响感官判断，而且喝多了真的睡不着。”
他看向余从云，对方正盯着杯口蒸腾的热气发呆，锁骨处的皮肤还透着惊吓后的青白，“童颖姐，把保密协议拿给余姐吧。流程走完后，我需要和陈默核对一下诡异的核心逻辑。”
“早就备好了。”童颖从战术腰包里抽出密封袋，里面装着印有NAR徽章的蓝色文件，“第三页右下角有荧光笔标记，余小姐，请你重点阅读‘信息泄露处罚决定’。”
她忽然伸手戳了戳胡上跃的额头，“至于你——去找陈默前先换身衣服，还没痊愈呢，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糟蹋。”
胡上跃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件潮湿的背心，露出的肩头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“别担心。”胡上跃冲正在看着自己的余从云点点头，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，“等你签完协议，童颖姐会送你回家。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。”
他转身走向门口，听见童颖在身后压低声音：“余小姐，签完名后绝对要守口如瓶，不然下次我们就不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了。”
留置室的门在身后合拢时，他听见余从云颤抖着问：“那小胡......算了，我不问了，我签。”
走廊尽头的监控屏上，陈默的头埋在了主机后面。
“陈默，”胡上跃换了件装备库里的黑灰色战斗外套，看着对方身后堆满档案的书架，说道：“关于小丑诡异的核心规则，我有一些猜想。”
“小丑诡对表演的执着超出想象，只要配合、尊重他的表演，并且回答正确，甚至还能拿到奖励。”
陈默揉了揉太阳穴，抱怨道：“对啊，恰恰是因为这点，小丑诡目前的评级是B级危险，如果能证明它相对可控，甚至可能调整为C级。”
他转过头，露出双眼下浓重的乌黑，双目无神的看着胡上跃，问出了一个让胡上跃心中敲响警钟的问题：
“不过小胡，这个诡异之前一首没有出现过，为什么小丑诡第一次干预现世，便让你发现了呢？”
“我听童颖说，你今天都很不符合常理的缠着余从云，能解释一下吗？”
基地外，暴雨仍在肆虐。
留置室内，童颖正指着保密协议上的红色印章，向余从云解释NAR的存在意义。
暖黄色的灯光里，两杯咖啡的热气渐渐消散。
而NAR 基地最深处的大办公室里，陈默与胡上跃一坐一站，彼此对视着，双方的眼神中写满了太多情绪。
